失去形状之物

真实说起来是个很沉的词,好像轻轻一抛,它就能扎穿你的手心、接着砸破你脚下的地面,像一列不受控制的火车那样,一往无前地闯进虚空里去。

但其实,它根本不可能在你我手心里——怎么可能抓得住呢?它那么轻,像空气或者时间那样完全地渗透到我们的生活里。我也许偶尔自以为发现了它,实际不过像某位朋友突然去世了,才恍然若失、忽地发现到处都是那朋友活过的痕迹。我觉得我像只可笑的小犬,趴在地上到处嗅着些不曾有的气息,它们环绕着我、令我晕头转向,结果我最后看起来就像是追着自己的尾巴狂奔,实在是可笑至极。

认识到新的真实,是一个不知该说是美妙还是糟糕的烂过程,像剥下洋葱辛辣的皮,或者褪下蛇身上灰白的蜕。我清楚地看到死亡和出生在同时进行着,它们交缠着生长,并汲取着同一份营养,如同一对恶毒地诅咒着对方的双生子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只能看着它们生长,连眨眼都不敢,直到一切尘埃落定,才突然觉得是时候该放声哭泣了。可在「该做」这个词组里,「该」究竟离「做」有一个字那么远,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做。

然后啊,明明知道了弯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,却还是要往前、再往前,就在这个明明自己都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的现在。

因为,人生下来就是无知的、是残缺的,也就是匮乏的。

就像人们发现无论凑得怎样近,都有无法观察到的细节。于是人类发明了放大镜,接下来是显微镜,光学显微镜又到电子显微镜。从莫须有元素到分子到原子到中子电子,现在又提出了一个叫「夸克」的东西。

因为只要闲下来,人就要找事做。一个容器只要满了,就必定会溢出来。

但实际上,不仅仅有溢出这一种结果,如果它顶上有个盖子,那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挤破它的容器壁,从中间出来。也有可能这是个纸做的容器,里面的东西会慢慢渗出来,最终把它变成一团软乎乎的纸浆.....无论如何,它总要变化。

所以,你说是否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不匮乏的人,我想那大约是不存在的。苏格拉底曾说,世界上最快乐的是猪,可他也不曾当过猪。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快乐和幸福呢?

小孩子磕破了膝盖也会嚎啕大哭一阵,可大人在拖着残破不堪的自己回家时,看到夜里闪着微光的雪花都会微笑起来。毕淑敏先生曾讲她学医时做过的实验,在一杯苦药里加多少糖都是苦的,而要想对付它们就只有一口气全喝下去。我想那之后在满是苦味的嘴里放一块糖,就算是再小的一块也会因强烈的对比而显出甜味吧。

我可以不完全地说,每个人、每个时刻的人、每个在每个地点每个时刻的人,都是不相同的,不会有一个完全针对「人」这个物种的方法。实际上,当你决定粗暴地用某一准则来对待所有人时,你只是在粗暴地对待自己而已。

我想你的生活大概不算好,但它也不能那么糟糕,好好抬起头来整理它吧,不要害怕。生活始终是复杂的,你不会只有一个难题,你也不会只有一种解决方法。

或者,我可以说另一种不算完全的解决方案。

感到痛苦的话,就去读书吧。

这篇文送给你,勇敢的陌生人。...其实它该是篇长评的,但它太长啦——我实在是没办法呀。

@和她在一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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